陌生城市漂浮的孤岛（散文）

陌生城市漂浮的孤岛（散文）

摘要：人生有许多事情是无法预知的。这些无法预知的东西被称作命运，这是我们的命，我们得认。比起那些只会在你饿了时让你自己去吃饭，说冷了时让你自己多穿衣服的人，女人更需要的是下雨天里的一把伞，病床前的半碗粥，要的是拿起水瓶时会有人接过去顺理成章的拧开。最重要的，是流泪时宽厚的可以依靠的肩膀，受委屈时帮她撑起来的天空，吵架时的主动承担责任和失意时长长的拥抱。 爱上一座城，因为一个人。城门半开半合，我不知如何是好。
　　 离毕业还有半个月，我困守在这座并不属于我的城市，惶惶不可终日。我并非典型的南方人，而这西北苍茫大地上的生活似乎也并不适合我。
　　 这座陌生城市里我爱的人，我妈妈不喜欢，而我心里越来越充满不确定。
　　 你告诉过我，这座城市的特点是四季更换不明显。楼下院子里的杨柳在风中摇摆得十分欢快，远处祁连山的轮廓清晰可见，雪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已经夏天了，清晨与傍晚，清新的空气中依然掺杂着凉意渗透进细胞间的空隙。
　　 我常在心里想，我只是这座城市的陌生人。第七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对它有了怨恨，远离海洋的西北地区总是常年干燥，空气里闻不到水汽的味道。即便是夏天，这里也极少落雨。陌生城市里的生活，也并未如同想象中那般让人甘之如饴。
　　 身边的朋友常常告诉我，异地恋决计不可靠，在漫长的岁月里，异地恋就如同在电话里养了只宠物，一切都只能依靠空气中稀薄的无线电讯号维系。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一年零八个月了，见面的次数一双手便可以数清楚。我曾以为我们可以是无数异地恋情侣里的特殊，然而，在这个一切都将结束的夜里，我开始明白，人生有许多事情是无法预知的。这些无法预知的东西被称作命运，这是我们的命，我们得认。
　　 认识你的时候，我正为另一个人死去活来。无论结局如何，我想我总是要感谢你在那样的时刻拯救了我。每一样能带来幸福的东西，都值得等待。一年零八个月里，我们走得并不顺利，常常为了琐事争吵不已，你不肯妥协，我不肯让步。然而你从来没有哪怕一次放弃过我，我何其有幸，能得命运如此厚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跟一辈子比起来，实在是短得可怜。分手之前，能想起来的通常都是对方如何不够好。而分手后，一切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能在“追忆已成惘然”的爱情里回忆到的，反而是那些在一起时的美好岁月。
　　记得去年四月，你坐了一夜火车来看我，而后我们一起去了洛阳。我喜欢花，那时节洛阳的牡丹开得正盛。下火车时洛阳城里下着瓢泼大雨，出了火车站我们瑟缩在那个小小的公交站里，你用手臂用力环住我，帮我挡住那些肆虐的风风雨雨。那时候我在你的怀抱里看见了阳光灿烂的新世界，甚至有一瞬间，我想就那么跟着你过一辈子。
　　 七月，我坐火车去乌鲁木齐，途经你的城市，在十分钟的停车时间里，你在车厢外招呼我，递给我一大包吃的，而后用力地抱了抱我。在火车开出你的城市许久以后，你告诉我你舍不得走。我想那种送别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八月，你在嘉峪关等我，我们一起走过嘉峪关的湖泊、树林和街道，在刮风的天气里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开心地吃雪糕.......
　　 如今，洛阳的牡丹又开过了一季，夏天的时候，那里依然会下瓢泼大雨，火车站外的公交亭为更多的人遮风避雨；你的城市的车站接纳了更多东西往来的行人，无数人在这里送别、流泪或欢喜；嘉峪关还是终年刮着让人讨厌又喜欢的大风，湖泊里有人像我们那时一样笨手笨脚地划船……我常常说，一切都在改变，而唯一不变的也恰好也是一切都在变。而我们，也最终要变成陌生人，在这山高水远的人生里，寻找新的伴侣。从此在彼此的视线里，销声匿迹。
　　 城市的夜晚很难变得安静，火车鸣笛的声音清晰可闻。楼道里很黑，夜凉如水，冰冷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坐在椅子上凉意蔓延过每个在失眠的细胞，楼下的马路上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夜灯。陌生的城市，必须要重头来过的一切，无法言说的笨重心事。每个夜里总有明亮的街灯在远处闪烁，呼啸而过的列车汽笛长鸣，在每个睡意昏沉的夜里和人们一起昏昏欲睡。
　　 这世界上一定有许多如同我一样的人，总是如此这般经不起别离。可是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除了那些此时仍然回响在耳边的冰冷的话语。楼下的柳树已经没了飞絮，它们在春天里纷飞时的样子像极了那些青春里风花雪月的故事，却又狰狞可怖地撕扯着许多人心里最后的希冀。低回婉转的音乐流淌在屋子的所有角落，往事像是谢幕的电影，一幕幕在眼前流转，只是如果灯光再暗都无用，你的眼泪为谁流。
　　 这个社会上有许多男人总是抱怨如今的女人太过现实，“男人相亲看脸，女人相亲看钱”。他们却不知道，当真爱在咫尺之间时，他们却无计可施，没有能力珍惜和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头也不回地远去。留下自己在午夜梦回时，只能默默地燃起一支烟，在飘散的烟雾中，感叹自己的年少轻狂。刘若英深情地唱到：“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总会让真爱的人受伤”。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渴望宝马和别墅，有许多女人情愿与男人吃糠咽菜，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带着信任的心陪他一起奋斗。情深似海，生儿育女，照顾老人，养家糊口，患难与共，生死不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没有那么丰厚的物质要求，要的却是另外的东西。
　　 许多男人总是嫌弃自己的女人上不得台面，可是哪有女孩子天生就是这样，心甘情愿为了家庭放弃装扮自己。比起那些只会在你饿了时让你自己去吃饭，说冷了时让你自己多穿衣服的人，女人更需要的是下雨天里的一把伞，病床前的半碗粥，要的是拿起水瓶时会有人接过去顺理成章的拧开。最重要的，是流泪时宽厚的可以依靠的肩膀，受委屈时帮她撑起来的天空，吵架时的主动承担责任和失意时长长的拥抱。
　　 而对于愿意远嫁他乡的女人来说，这些东西就更重要。她们来到陌生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对生活习惯和气候的不适应，吵架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竟然还是这个男人亲手搭建起来的屋檐之下。情感总是需要平衡的，一方面给不起，另一方面总是要有相应的补给。女人寻找伴侣，总是要给自己一个可以支撑着过完一生的理由，如此，一片真心，方不算错付。如果她得到的爱不足以支撑她过完一生，久而久之，她便什么也不想要。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有了付出，就渴望得到同等的回报。所谓的不再期待，不过是自觉无望，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这样，唯有平衡，才能永恒。
　　 而我，也恰巧是这千百个不苛求物质的女人之一，然而，我总是无法理解你的世界，理解那些你看得太过严苛的现实问题。在爱情里，两个人成长的速度必须要一致，任何一方或快或慢都足以使一切慢慢崩塌。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有许多爱人，尽管粗茶淡饭，依旧举案齐眉亲密无间。
　　 可是分手这件事情，本身就只是为了证明两个人不再相爱。相爱时一切都不是问题。而爱情离开时，一切都成了问题。我努力想在你的城市生根发芽，想要努力长成你身边的乔木，在你脆弱的时候可以让你卸下与现实搏斗的盔甲，替你抵挡来自外界的敌意和伤害。然而，人生有许多事情我们始料未及，从根部开始腐烂的树木再怎么挣扎也无力回天。就像那些瞬间发生的惨祸，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很苦痛，可是一切都会过去，身体上的伤疤会流血结痂然后一点一点好起来。
　　 这座城市满是岛屿，那些偶然路过的孤岛，终究不属于此处。在扎根之后，依然会被连根拔起，弃之如履。 共 2764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