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人心态录(散文)
摘要:社会的所有缝隙早被他们占有了。想起这个空间,也一定是那个缝隙了啊,这该如何是好呢!又想:我要是个天使,那又如何呢!我似乎迷失了自己的思路,开始乱想。 一、病室
在这个空间里我是一个闲人,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尽头便是楼梯,另一边转着一个角,抻出去十多米,有几个办公室的门,门都紧闭着。
我望着长长的走廊发呆,一条蓝灰色的地面,光亮亮的,两面有绿的墙和白的顶,墙上有扶手,扶手上总挂着一瓶一瓶的消毒液。到这里的人,总是感觉四周充满了可恶的细菌,尽管一切都是白色的,能嗅到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代表这里没有细菌!那么病人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被细菌侵害,所以到这里灭菌来了。这里一定是细菌扎堆的地方,不然它挂那个瓶子干什么?
我走到挂消毒液的地方,就那么一挤,一股透明的液体流在手心,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双手摩擦起来,像润肤剂,凉凉的,滑滑的,很快那东西就挥发得干干净净。我的手似乎清爽了许多,我细细地看了一遍,是干净了,真的没有细菌了,还是我在自欺欺人?
反正我是个闲人,在这个空间里怎么想都不为过。这时,一个小护士推着小车走来,车上放满了打点滴的药水瓶,那是给病人打的,因为她们身上有细菌。那么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也是细菌么?是抗生素,专门对抗细菌的东西。这玩意对人有什么好处,它能帮助人消灭细菌,在人体中处于一种替带关系。一旦用多了,人自身的抗菌细胞就会慵懒,就会去睡觉,甚至产生抗体,出现了依赖。到了那个时候,人身上的细菌就会泛滥成灾,想着倒是蛮害怕的。
害怕有什么用,抗菌的问题由不得你,你是病人,你有权害病,却没权选择用什么药去对抗它,因为你不懂,微生物世界里的密秘挺深奥的,尽管卫生部门近些年一直强调滥用抗生素的问题。可这些权利在医生那里,你要做的就是躺到病床上去,静听医嘱。因为她是天使,是上苍派来救命的,你会这么去想,也会这么去尊敬她,就像尊敬自己的生命一样。
这个空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是从楼梯走上来的。他和你对视了一下,眼神儿很鬼秘,不大直视你,倒想躲着你走。他挎着一个肩包提着一袋东西,像是很急,匆匆的不大安静。他没有往病房走,也在尽头停下,靠在转角的墙根里。他裤兜里装着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就拿出了手机查找东西。他扫了我一眼,我似乎有种感觉,他有防人之心。
我是个闲人,仍旧慢慢地在走廊里散步,有意背对着他。他开始打电话:“a医生吗?是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口,好,等着你!”他仍看手机。很快,走廊那头的医务办公室走出一个医生,匆匆地向这边来,和我打了一个照面,很年轻也很漂亮。她和那人招乎了一声,两人就匆匆走向她的办公室,开门关门,很快就又出来。医生从我身边匆匆过去,又回到那头的医务人员办公室。这一切都很快,也很自然,自然的让我这个闲人有点纳闷,她们在做什么?肯定不是看病!也不是很熟的朋友,更不是去讲悄悄话。
那人又开始打电话:“b医生吗……”说的还是那些内容。他在等待着,又一个医生过来客套了几句同样开门关门,匆匆地出来就走了。我大概猜出了几分,这个人一定是个药托。正想着,我认识的那位医生过来了,她与我照面莞尔一笑,就在我附近的那扇门前停下,打开栏杆式的防盗门,再打开里面的木门,那人进去了,两道门全关住,还清楚地听到扭了两下安全锁。我完全明白这里面的交易,想匆匆远离,还没走出两步门就响了,医生走了,那人顺着楼梯也走了。
这一幕是我这个闲人该看的吗?可我就在这个空间里,有我和他和那些医生们,有那些消毒的药水,有洁白纯净的墙和墙内那些善良的患者。这是一个枯燥的空间,一个令人疑惑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似乎看不清“救死扶伤”这四个字了,到处却充满着与金钱有关的东西。这个空间里的情感是复杂的,一边有着善良与美好,一边却隐藏着欲望与交易。你就像在雾中看花,总是看不清花的后面都有些什么。
又看到那些消毒水,就想它到底起不起作用,真的能灭掉那些可恶的细菌么?在这个空间里,需要消毒的东西太多,细菌、病毒,是在人的肉体上,也在人的灵魂中,有的可以检测到,有的却极难查出。这便很难为那些普通的消毒药水了,就让它挂在那里吧,挂上了便意味着洁净。
我仍旧在走廊中漫步,小护士们匆匆忙忙,面带温暖的笑容,医生们也匆匆忙忙,为病人寻找解痛之方。这应该是一个多么圣洁的地方,一切细菌和病毒都会被天使所消灭,留下的一定是喜悦和幸福。可在这个空间的所见,让我忐忑不安,突然想起刚刚读过陈丹青的一段文字:“真正介入社会无孔不入的人是商家与政客,数钱,弄权,社会的所有缝隙早被他们占有了。”想起这个空间,也一定是那个缝隙了啊,这该如何是好呢?
二、斑马线
斑马线是在这条路的中段,正对着小学的门口,每天的早中晚这里便非常热闹。作为一个闲人,我几乎天天从斑马线上走过,买菜、吃饭、购物,甚至去街心花园溜达,这里是必经之路。
把斑马线作为生命线看待的是路人,这似乎与司机无关,能这么说不是无视交通法,而是这个空间的现实就是如此。这不,我刚刚揣着忐忑的心走过一半的斑马线立在了隔离带上,成群的车就过来了。
疯了一样的车呼呼的,贴着我的身子呼啸而过,因为这里没有红绿灯,只有斑马线,司机是认灯不看线的,人站在那里又算做什么,除非你斗胆站在了马路中间。这隔离带就是一条线,前后都有了车,前胸后背就不停地呼声乱唤,一股一股的风声紧掀着你,让人担惊受怕,可你只能挺着。挺得一头有了红灯,那车才开始慢下来,你试图趁慢而过,总想斑马线会保护你。可你想错了,那车根本不在乎,就是慢慢地也要溜过斑马线,或者就停在斑马线上,让你绕着它走。
你遇到了一位认识斑马线的司机,早早地停下车来让你慢慢地过,你还心存感激。可那后面的司机就急了,不停按响喇叭,头也伸出窗外,骂骂咧咧的样子,弄得路人是急又是气,匆匆地又怯怯地走出斑马线,这才心安。
最让人担惊受怕的是在傍晚,路灯亮起,人多车也多,人要走过斑马线,车也要穿过斑马线,这就要看谁的势力大。人成了群,车就不敢动了,停在那里,却不停地闪灯,在告知你快走,它要通过。你就想不通,斑马线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这般令人揪心?若是人少车多,那你就慢慢等,车是一辆接着一辆,车灯打在斑马线上,视而不见。有人等急了,便大着胆子踏上一步,摆手示意,那车灯也开始闪,车速不减,闪过的一瞬间就扔出话来:“活腻了!想死呀!”真有遇好的,车便停下来,让你先过,可那种机会微乎其微。倒是这辆车停了,旁边的车依然嗖嗖地往过穿,你真想张口骂人,可你该骂谁呢?都不停哪,法不责众,何况一条斑马线上站着的闲人。
孩子们放学了,这里倒有了秩序,学校专门派人在斑马线上摇旗吹哨,那人得穿协警服装,聚一群孩子,便摇旗停车,孩子们排着队走过斑马线。这时的车就很听话,因为人人都有心疼孩子的心理,都有良心发现的时候,这种发现可以扶正人心、唤醒品行。
见过一位父亲领着孩子过马路,那时路上的车倒不多,父亲欲行,孩子怎么都不走,总是瞧着远处急驶的车害怕,这么犹豫了半天,孩子突然问:“爸爸,这里的汽车为什么见人不停呢?”爸爸笑了,说:“这里不是国外,是中国。”“中国和外国不同吗?”“当然不同了。”“为什么呢?”“这里的人太多了。”孩子没有再说话,爸爸却招手挡停了车,与孩子走过斑马线。这是一对长期在国外生活的父子,在斑马线上遇到了中国国情。
我们该怎么对这个孩子解答呢?真的是人口多吗?我曾去过北京、上海、深圳和香港,注意过那里的斑马线,车让人的情况就比内地城市要好得多,路人与汽车之间的尊重程度要高,看来人口问题并不是重要因素。
斑马线产生于十九世纪的罗马,由跳石而发展到线条,二十世纪初在中国沿海城市使用,至今已跨过两个世纪,可人们对斑马线的认识总是那么的模糊,不像红绿灯那样的深刻。有从国外回来的的朋友讲,那里的情况就大不一样,车是很尊重路人的,老远看到斑马线上过人,早早就停车等待,这又该作何解释呢?真的,我不知如何对那个孩子解读自己,因为我就在这样的城市中每天生活着。
我也开车,车龄十多年,算个老司机了,可在我的头脑中,斑马线的概念永远都没有红绿灯那么的清晰,那么令人警惕,特别是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视而不见是常事,总跟着前车而行,尽管那里写着“车让人”的警句,可谁又能把那三个字放在心头呢?当车靠近斑马线时,谁又能意识到这应该是人行通道,是该让人先通过的区域。几乎没有,我坦诚地讲,而且还会因为斑马线上有人而懊恼而抢道先行。从眼前这条斑马线上的状况来看,无意识的驾车人一定不在少数了。
我曾目睹过一个场景,正是在斑马线中的隔离带立着一位姑娘,她要往对面走去。感觉她在往前小心翼翼挪动着,对面来的车速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从倒车镜里我看到那位姑娘重重地倒下了,可那辆车很远才停下。我无法得知这次事故的程度,但在斑马线上出了撞人的事司机是逃脱不了主责的。这件事对我的震动很大,就想到醉驾,想到闯红灯,想到豪车随意停放,想到那车让人的斑马线,我便异常郁闷。
我们究竟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看似普普通通的斑马线真就这么让国人纠结!真的,我们是该学会如何尊重人了,哪怕从头学起都是一种进步。 共 360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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